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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子救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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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子救我

“女,女女俠,你就饒了我們幾個吧,我們也是混口飯吃,如果早知道要打劫的是您,那哪怕再借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您身上造次啊”

“你廢話怎麽這麽多,我沒叫你回答就不許跟我說話,聽不懂嗎?”

這群人裏的一把手早就已經昏過去了,現在唧唧喳喳個不停的估計是他們的二把手。

長得賊眉鼠眼就算了,聲音還是個破鑼嗓,撕扯著喉嚨朝她鬼哭狼嚎,聽他說話對沈瑯的耳朵而言簡直就是一種酷刑。

“女俠饒命,女俠饒命啊”

破鑼嗓子好像聽懂了沈瑯的話又好像完全沒有,沈瑯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眼前這個殺千刀的傻子。

“閉嘴,現在聽我說話。我說完你同意就點頭,不同意就搖頭,但要想清楚如果搖頭的話很可能會有殺身之禍,現在聽明白了嗎?”

破鑼嗓子點頭如搗蒜。

這下終於聽懂了,沈瑯暗暗舒了一口氣。

“既然那個女人叫你們劫我那就繼續照做,我以此手勢為號,你們躲在暗處如果看到我比了這個手勢就立刻現身追殺我,懂了嗎?”

破鑼嗓子先點頭而後又搖頭。

“說話”

破鑼嗓子如蒙特赦,立即吐豆子似的開口。

“女俠,你的意思我都懂,可是我們都打不過你,萬一我們一個不小心劫持了你,你一生氣給我們兄弟腦袋開瓢了該怎麽辦”

這的確是沈瑯的風格,沈瑯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會存在這種可能。

“這很簡單,只要你們控制好速度,既能演出在追殺我的感覺,又能保證不真的追上我不就完了”

“女俠,你說的輕巧,可真正難為的是我們這些人啊”

“怎麽,你們打劫我本就是必死的結局,現在我好心給你們機會活命還不要了?當然,你們也別想著埋伏的時候偷偷溜走”

“我跟找你們辦事的女人很熟,既然她能找到你們,那我自然也能,不過我的脾氣可比她差多了”

“我平生最恨不守信用的人,只要是違背了和我的交易,那就算他們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人抓回來好好折磨”

“不過不用擔心,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只要你們乖乖配合我,我是不會對你們做什麽的”

“況且,我想你們也一定不是那種背信棄義的人,對吧”

沈瑯嘴角輕輕笑了一下,看向那群抖如篩子的壯漢的眼神似乎也含了笑。

只不過這笑實在讓人,不寒而栗。

“女俠我懂了,只要是女俠要求的,哪怕是刀山火海,我等都在所不辭”

破鑼嗓子這下終於聰明了一回,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,沒再繼續跟沈瑯叫苦連天,默默領著兄弟們拖走他們老大朝樹林深處走去了。

這下終於清凈了,沈瑯樂得自在,隨意找個大石頭靠著休息一會兒。

“也不知道霧劍什麽意思,這都巳時過了好久,不是說蕭牧白會途經此地麽,怎麽到現在連個人影都看不見”

沈瑯心中雖多有腹誹,但最終還是只能就這麽幹等著。

——

“踏踏”是馬蹄與地面的敲擊聲。

洱元坡是出了名的荒郊野嶺,十天半個月都可能不會來一個人,除了先前那夥兒故意被找過來的倒黴蛋,沈瑯覺得騎馬之人很可能是蕭牧白。

就要見面了,沈瑯心想。

馬蹄聲越來越近,沈瑯判斷好距離以後高舉右手做了先前比劃好的動作,四指彎曲垂直折下,這是行軍前的準備動作。

“臭娘兒們,還敢跑,看我不把你抓回來讓你嘗嘗惹怒我的滋味”

那群土匪果然按照沈瑯的要求從林子裏沖了出來,為首的正是先前被沈瑯撂倒的彪形壯漢。

“救命啊,救命”於是就有了先前那幕。

這群人是廢物嗎?她都已經把步子放緩成這樣了都還能跟她差這麽遠距離,雖然知道最後一定會穿幫,但也不能一開始就出岔子吧。

於是沈瑯又悄悄放慢了步子。

“大哥,女俠好像慢了下來,咱們要不要加快點速度跟女俠靠近點兒”

破鑼嗓一邊吼著“快追”,一邊小聲問身旁的老大。

“我說你笨你還真笨,前面那只是個簡單的女人嗎?當然不是,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女殺神,你瘋了才想跟她靠近吧。要我說,你趕快叫兄弟們再慢些,咱得跟她保持點兒距離,不然一不小心追上嘍咱可小命不保”

“嘿嘿,大哥果然英明神武”

破鑼嗓滿心歡喜地給後邊兄弟們傳話再放慢些速度,別真把人給追上了。

對後面發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的沈瑯還在假裝逃命,她雖心下疑惑後面那群人怎麽還沒趕上來,但也深知蕭牧白就在前方,她不得不提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。

她與這位老朋友已有許久未見,沒想到再次相見竟會是以這種方式。

罷了,反正前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比這還狼狽得多。

“將軍,前面好像有動靜”

說話的是陳興,蕭牧白的副將之一。

蕭牧白一共有兩位副將,年長一點兒的是畢遠,性格穩重老實,待人處事往往滴水不漏。

年輕一點兒的就是陳興,他跟著蕭牧白統共還不到三年,性子活潑,雖不擅同人相處卻耍得一手好棍法。

這次歸朝,蕭牧白特意想磨磨陳興好動的性子,於是便把安頓親衛的任務交給了他,直到昨夜陳興才完成使命匆匆趕回蕭牧白身邊。

昨晚本就睡得遲,結果今天一大早還得被畢遠叫起來陪將軍練劍法與槍術。

說“陪”自然不恰當,畢竟從始至終他都只能被動挨打,根本沒有還手之力。

將軍的確越來越厲害了,但他和畢遠都心知肚明將軍是從哪天起,才開始變成如今這副不要命的模樣。

斯人已逝,活著的人卻仍在為其牽腸掛肚。

“將軍,我們要去看看嗎?”

陳興見蕭牧白沒有回他的話,於是便再問了一道。

“找憶安就必須經過此路,我們只管往前,路上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要搭理,只當沒看見就是”

蕭牧白瞥了一眼路旁的花草,它們的枝幹纖細,一陣輕風吹過,便能倒個七七八八。

自然,蕭牧白看見的並不是路邊的這些花草,而是風。

不尋常的風向與風速無不昭示著前路疑點重重。

“是”陳興也覺察到了些不同。

“救命啊,公子救我”

沈瑯終於跑近了些,她看見兩匹毛發棕黑的馬兒悠悠地朝前邁蹄,高坐馬首之上的是兩位身著常服姿態端雅的俊俏公子。

後方身穿暮雲灰藍錦直裰,面容還有些青澀的少年郎,與沈瑯記憶裏那個打輸了還會哭鼻子的小孩兒似乎重合了起來。

幾年沒見,陳興出落得愈發成熟,沈瑯第一眼還沒把他認出來。

沒辦法,誰叫陳興現在和以前的差別實在太大,直到方才沈瑯的腦海裏都還能浮現出他哭得鼻涕眼淚糊滿臉的樣子。

不服輸的小屁孩兒,這是沈瑯當時對他最大的印象。

行於前方昂首端坐的男子面如冠玉,高鼻薄唇,眉目硬朗,一身象牙白紗錦藤紋領袍穿得清雅端正,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個飽讀詩書的翩翩公子。

飽讀詩書其實不錯,很少人知道蕭牧白從軍之前參加過科舉,院試鄉試皆為第一,只是在進行會試的前幾天突然選擇棄筆從戎,毅然轉為武舉,最後拿了個武狀元。

誰能想到這一身象牙白的衣裳會穿在蕭牧白的身上,一個滿身殺戮刀尖舔血的兵瘋子。

不過沈瑯又能好得到哪兒去?

她喜紅衣,不過也只是因為不希望讓人見到她身上沾太多血而感到害怕。

穿上紅衣,許多人也就分不清她身上的是血還是衣裳本身的顏色。

這其實也算不上沈瑯的喜好,她怕麻煩,僅此而已。

“公子救我”沈瑯離二人越來越近,直至

側身已經拂過俊馬的鬃毛才堪堪停下。

“公子,我與家仆行經此地卻遇到賊人打劫,他們不僅掠走了我們身上所有值錢的財物,還把保護我的忠仆一一虐殺”

“我在其中一個仆從拼死的保護下才得以跑出來,但他們還是發現我逃走了,於是便又派人趕過來追殺我”

沈瑯每一句話都喘得厲害,聽起來她似乎的確是經歷過一場劫難,剛剛才死裏逃生。

“姑娘,你要不……”後面的陳興剛打算開口。

“禁聲”

蕭牧白沒分給沈瑯一絲眼神。

聽到命令的陳興趕忙將後半句吞了回去,他急忙轉回頭目視前方,也不再看沈瑯半分。

“公子不信我?”沈瑯泫然欲泣。

“你?有何值得我信”語氣冰冷毫不客氣,不愧是蕭牧白的風格。

“追!那臭娘兒們應該就在附近”

“大哥,聽說那娘們兒還有個當官的爹,我們把她殺了會不會引火上身啊”

“當官又怎麽樣,我就算把他女兒殺了,他也抓不到我”

“如果那娘們兒聽話,我可以考慮考慮把她收了當老婆,給我生幾個大胖小子。等到了那時候,生米早就煮成了熟飯,這聲“女婿”無論如何他都得叫”

“哈哈哈哈還是大哥厲害”

後面的話越來越粗鄙不堪,不僅陳興聽得捏緊了拳頭,就連沈瑯也按住了額間怒火中燒的眉頭。

只叫他們自由發揮,沒叫他們放飛自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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